【凯柠】Dream Without Dream（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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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莉站在孤儿院的狭窄破房间里，没来由地感到焦躁不安。她从硬木板床上跳下，在老旧的地板上走来走去，下面的木板不时发出嘎嘎抗议的声音，吵得隔壁的姑娘大声说了句粗鲁的脏话。
于是凯莉停下来，因为她看见那些可恶的老修女们听见吵闹声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修女嬷嬷。”凯莉朝她们笑道，“我在房间里整理床铺，可能是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吵醒了隔壁的女孩吧。”
“哦，好吧，凯莉，以后要小声点。”修女说，举着烛台又自习看了一圈儿，确认没什么可以地才从凯莉房间里退了出去，用力拍开隔壁房门，看样子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刚才说粗话的事情。凯莉门关上，接下来的事情不关她的事，还是不要为了看热闹惹麻烦为好——她又不是安莉洁。
安莉洁，哦，对了，应该是安莉洁。凯莉想起那个傻姑娘今天似乎说过还要用那盒火柴，因为她坚信那盒火柴有魔力，会实现她的愿望——废话，上面有她魔女的印记，当然会有魔力，不过可不是用来实现愿望的。
她开始有点后悔给安莉洁那盒火柴了，也许不该帮天上的那群傻瓜……不过是为了她好——可是现在她已经跟天上没有任何关系了。
凯莉左想右想，觉得总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她静下来听了听——隔壁的吵闹声还在继续，看样子隔壁的女孩似乎可以“帮”她把老修女再拖个把个小时。于是她飞快地换好鞋子，连睡衣都懒得换，悄悄顺着窗子爬了出去。
马厮在孤儿们睡觉破地方的南边，中间隔着仓库，柴房和厨房。凯莉路过的时候顺道去厨房偷了两个剩下的土豆放进兜里，拿了烛台，借着微弱的黄光往安莉洁那边赶去。
“嘁……果然已经用了吗。”凯莉到了马厮，三两下就用发卡打开了封住马厮的大锁。安莉洁睡在干草堆的最上面，身上直接用草当被子盖住——当然，御寒的效果看起来不怎么样。她看见她给安莉洁的煤油灯被好好地放在她的头那边，周围散落着熄灭的火柴梗。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把你拉回来——就让我先进你的梦里看看，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吧。”
“恶魔？凯莉？你说什么？”安莉洁问，凯莉没有心情回答她，说了声再见就从阳台台上跳了下去——安莉洁惊叫了一声，扔下手里还盛着没吃完的慕斯的盘子就跑到护栏边上——下面没有人影。
“圣女大人！”后面宴会厅里的宾客争先恐后地上前拉住她，让她远离围栏边“这边很危险！那个星月魔女已经无可救药，大人不必再为她费心了。”
“大人，我在就跟你说过，不该邀请那个魔女进来。”
“圣女大人，您该回楼上休息，准备明天的加冕仪式了。”
“可是……”安莉洁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她头疼。事实上，这里的很多事都不明不白——比如他为什么会是圣女，凯莉什么时候变成了魔女……可是这一切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不出口，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谁接管了，嘴巴不受控制地继沉默之后吐出轻飘飘的三个字：
“知道了。”
然后她就走了，背后一帮子人面面相觑，最后慢慢地也散了。
安莉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栋陌生的房子里准确找到路的——她也不知道这个房间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只是进入房间后的一切都感到异常熟悉——虽然里面大多都是她原本不敢想象豪华的东西。
安莉洁木然地走到床上，躺下，毫无知觉地闭上眼，没一会儿意识就跟陷入柔软床垫的身躯一样缓慢地沉了下去。
“这个梦真长，怎么还没完。”在睡着之前，她想。
安莉洁原本因为她醒来会看见孤儿院熟悉的干草和马灯，没想到睁眼却看见了人山人海。
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是跪着的，前面有穿着红色主教袍的老头，身边是穿着真正修女服的修女给她的身上大片大片的洒圣水，安莉洁大概是在进行那个传说中别人都在说的圣女加冕仪式。周围围满了上层社会的各色贵族，安莉洁在那些外表光鲜的信徒们的眼睛里面看见了期待，希望，贪婪，怜悯……
“受人民所敬仰，为天父所爱，引导爱，希望与光明。”前面的老人拿着一顶圣冠——周围给她洒圣水以示净身的金发修女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下去，安莉洁看着那顶满是钻石的黄金圣冠下意识地想躲开别戴上它，但是周围几百双直勾勾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眼睛提醒了她的理智躲开是不明智的——所以她只能硬生生地把这种感觉忍了下来。
她仰头看那顶金冠接近她的头颅，感觉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在接近她。安莉洁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只想伸手把大主教拿的圣冠挥掉。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教堂的门被人用力地打开了——
“还有客人没到就急匆匆地开始仪式，这就是你们圣殿所引以为傲的规矩吗？”
凯莉的嘴里叼着最近新上市的硬糖果，门外狂放的风吹得她发丝飞舞，深红色的衣裙在教堂所有人的素白前尤为扎眼。她身后突然出现的漆黑乌鸦羽毛代表魔女的降临，一切都与教堂圣洁的色彩格格不入。
“凯莉？！”
“安莉洁，按你的强硬无理的邀请，我来了。”凯莉对着她笑，“你真的想成为圣女吗？”
黑发的魔女一步步走上前，原本守在周围的圣殿骑士端着长枪小心翼翼地围在她后边儿。凯莉没理他们，对着被大主教拉起来护在身后的安莉洁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想成为圣女吗？”
“可恶的新月魔女，你到底想干什么——圣女大人，请不要听她的胡言乱语……”大主教颤巍巍地说，安莉洁伸手拍了拍老头的背，走到前面去：“你说什么？凯莉？”
“我问你，到底想不想成为十年出不了圣塔一次的圣女？”
安莉洁没说话，就是直愣愣地看着她。大主教在后面看着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前边的骑士们大吼：“快，拦住他们！”
而安莉洁早在大主教喊出来的前一瞬间就突然提步跑向了凯莉那边。凯莉伸手拉了她一把，她身后的乌鸦就突然疯狂地涌进教堂，搅得宾客发出一阵阵惊叫，只得四散奔逃，混杂着大主教愤怒的喊叫和骑士们奔跑带起的盔甲声，最后只剩下了黑色鸟类翅膀扑棱的声音和魔女的嬉笑。
安莉洁被凯莉拽着一直跑到城外的树林边儿，路过周围一路熟悉的城中景色，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起来了什么。最后她自己停了下来。凯莉感觉到后面的人不再动了，转身，问：“怎么？又想回去了？”
“没。”安莉洁摇头，“你今天过来，其实就是为了带我出来吧。”
“……”
“你是怎么知道我想离开的？”
“……嗯，没什么。”凯莉说，“就是单纯认为你是不会想把自己关起来一辈子的。”
“哦。”安莉洁低头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闷闷笑起来，凯莉瞪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感觉自己终于笑够了，林子里才重新安静下来，但就算这样，安莉洁的眼睛里也还是带着淡淡的笑。
“凯莉。”
“嗯？还有什么问题？”
“圣殿的人……都死了吧。”
“什么——”凯莉听到这句话后僵硬地转过头，面部肌肉拼凑出一个极其生硬的笑：“我没有做这种事，只是把你带出来——”
“可是这是梦，我是指现实——他们的确是死了吧？”
掠过树林的风衬得安莉洁的话轻飘飘地，像是要往上飞，凯莉却觉得这二十个字像是被圣殿里的十字架砸在脑子里和心上——沉重的，勾起的记忆像被圣火灼烧一样痛。
“是啊，那群垃圾竟然想通过血祭圣女去赢得通往天堂的机会，于是你就成了那个牺牲品。”凯莉耸耸肩，装得若无其事，“我赶到圣殿的时候就看见被绑在十字架上被放血昏迷的你——于是我把下面围观的人都杀了。”
“不过他们比地狱恶犬还的肮脏的血液竟然能成功开启了那个祭坛，这点倒是让我意外。”接着她自嘲地笑笑，“见到上帝的竟然是魔女，真是讽刺。”
“上帝他老人家许诺我会让你的灵魂在天堂得到安息，但是我强迫他给了我一个机会。”
“你的灵魂会回到最初，在十八岁之前，我会让你想起来那些被你遗忘的记忆——圣女的记忆，因为上帝他只给了我十八年陪你的时间。”
“……嗯。所以那盒火柴是——？”
“我给你的，魔女能制造接触梦境，那是一个触发魔法的简易媒介。第一根火柴，来实现你的愿望，是诱饵。”凯莉说，手指在空中指指划划，之间闪出的金色火花勾勒出了安莉洁的第一个短暂的梦，“第二根火柴，是沟通灵魂的媒介，能挖掘事物在灵魂上刻下最深刻的印记——这样你就会想起来，然后你自然会被天使带去天堂。”
“不，凯莉，其实你还留了个小心眼，不是吗？”安莉洁笑，“梦是我创造的，所以我可以自行选择我要不要从这里出去醒过来 不是吗？”
“你给了我一个隐晦的选择，凯莉，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答案是——”
曦光从荒原的边界升起，缓慢照亮了这个郊区孤儿院的每一处。凯莉跪坐在泥泞不堪的地上，怀里抱着睡熟的安莉洁。
天使降临在两个姑娘的身后，金色的羽毛飘散。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凯莉低头，在安莉洁的额间印下魔女的吻 嘴里开始轻轻地唱起那首每个儿童都耳熟能详的童谣：
［hush,baby,my dolly,i pray you don't cry］
嘘，孩子，我的洋娃娃，我求你不要哭
［and i'll give you some bread,and some milk by-and-by］
我将会给你一些面包和一些由牛奶
［or perhaps you like custard,or,maybe,a tart］
或者你喜欢蛋糕，或者，也许，一个馅饼
［then to either you're welcome,with all my heart］
然后要么不用谢，要么我所有的心。
看啊，安莉洁，你睡着了，现在你是我的洋娃娃了，可是你拿走了我的心。
“果然，你们天上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天使对魔女的诅咒没有做出任何表示，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时，四周就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凯莉抱起安莉洁，挥挥手将孤儿院变回它原本的样子——阴森的城堡是魔女的巢穴，院长老修女全都是器皿变出的幻境。凯莉抱着安莉洁一直到了最高的房间。
那里有一张床。
“来吧，安莉洁，一起睡吧。”
“让我们在梦中再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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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篇小姐姐的文坑填了两个月终于……写完了，自己也很感动本来以为要坑掉来着……
算是状态比较好的一篇 ，但是，这篇的安莉洁……综合了旧设御姐和新设天然……很迷很欧欧西，所以很感谢能看完的你。
下一次在写凯柠就不会写这么长了，一万字总共，算是我目前最长的一篇。
最开始两个月前写（上）的时候，本来想的结局是凯莉将安莉洁拖入梦中沉睡（跟睡美人差不多……X），写到（中）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想在结尾加进去【你们天上的人果然都应该下地狱】这么一句话，导致剧情突然脱轨……万幸，最后还是好好地完结了。
文笔依旧不行，故事叙述依旧模糊，希望自己还能在进步吧。
以上，感谢阅读。
最后—— @走失海潮 爹，写文。